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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点梗荒目】千钧(中)

千钧【上】https://xiziyanhua.lofter.com/post/1cc1147e_e0660ad

 【5】
  “我不喜你这般,口含鲜血,却偏要固执的继续讲话。”

  一目连看了他一眼,晚上的月亮冰冷但又柔和,晴明靠着廊柱,姿势并不庄重,半边脸浸在其中,带的嘴唇也没了血色,怔怔的盯着屋角发呆,又仿佛没有生气的精致石雕。

  “大人实言重了。”一目连微微颔首,“此事已过去多年,我不愿再提,所幸,风神社已经不复存在,水灾也被埋葬在黄土下——”

  他蓦然噤声。

  晴明执起酒碟抿了一口,看着他不再言语的样子又着实感觉有趣,挑起唇角一笑,被京都人传做白狐子的五官,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促狭意味。

  “你是聪明人,知道何为我所不喜,为有情者不喜,就好。”

  【6】

  那天荒川终于来逼问他的结果,显然并不十分愉快。

  这类善于攻击的大妖,大多随心性而为,如那大江山茨木童子其余一概不管不顾,只顾将其连着生命的一切奉于酒吞童子,又如那大天狗宁可冒着被天皇身畔的诸位阴阳师一同针对、神形俱灭的风险也要追随黑晴明,只为了黑晴明许给他的大义,而荒川之主,则是只想知道真相。

  虽然荒川之主为式神后在没有阴阳师符咒激发下的情况下,能自己动用的妖力,比起原来的妖力,十分之一尚且不如,可他时隔多年再次切切实实尝到了这位曾经的暴虐君主的厉害。

  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,脑袋昏昏沉沉,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唯一痕迹只剩头发上残留的海风气,风龙结成了厚实的结界,眼睛里闪着血光,盘旋在这小小和室内。

  他看着姑获鸟不声不响的坐在他的房间里,就知道定是晴明及时赶回来,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。

  她的斗笠被摘了丢在他的书柜底下,从不离身的伞剑还滴着残留妖气的血滴,时不时挥手赶开身边游曳的龙,撇着嘴不高兴的样子。

  “你是怎么?怎得被吓坏了?还是直接被打傻了脑子?”姑获鸟见他捂着额头想坐起来,伸手拿了伞剑的尾巴捅他的脖子,见他怔怔的发愣,却还知道抬手起来挡,紧锁着的眉头也就放宽了些。话里满是责备“你不善攻击,防御的本事也忘了?你们两个平时在寮里话都不曾说上一句,你又如何惹了那平时能跟茨木酒吞那样的战斗狂打上三百回合的妖?”

  一条被浸的沁凉的帕子被甩了过来,他接过来按在滚烫的额头上,乱麻似的思绪慢慢沉静下来。

  “我听椒图那小姑娘说了,这晚上的各个别院,属荒川的妖气最不稳定,他的记忆明显的被人修改过…碎片的波动已经妨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了,阿爸曾经想过帮他补全记忆,后来又不知为什么不了了之。”姑获鸟拉他的袖子,把一目连拉到自己面前坐好,又给他细细裹上被子,“有阿爸的契约束缚,他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四处寻访,他自己冲破枷锁也就成了无稽之谈,看着今天的情况,与阿爸说不要帮荒川的,难不成是你?”

  “是。”

  姑获鸟抬手给他头上赏了一记,一下下手颇重,脸上却还是挂着笑的,显然并不想在这时行教训,“你可是有什么东西不愿他想起来?为何如此背后使人坏?你往日行事风格并非如此,可是有什么理由?”

  妖怪的思维往往直来直去,姑获鸟的眼睛定定的盯着他,已经不容他逃避。

  “我亏欠他良多。”

  “我该怎么让他原谅我呢?让他突然发现自己从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君王变成了被人保护的弱者?让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毫不犹豫的手刃自己曾发誓要保护的人,出发点为了苟且偷安?”

  一目连甚少多说话,更甚少这般,不计较词汇的伤人与否直来直去,他硬挤出一个苦笑。

  “那场水灾,你未曾耳闻过也罢……不过自从那神社被拆毁后,我这样逃避着这些虚无的感情,也已经说不出来多久了。”

  姑获鸟无奈的笑了笑,伸手作势又要打,可始终还是没落下手掌。

  “阿爸已经与我细细说了,你这呆子,难道从没想过你是怎样从当时重伤身躯,蜕变成这妖鬼之体吗?”

  【7】
    荒川最后能想起来的,是一目连——他那时还不叫一目连,他忘记了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,也许冗长,也许敷衍,可是这记忆像早春的第一缕冷空气,甜润的贴近心脏,之后又悄悄的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
  一目连的最后一个亲吻落在他的额头上,像往昔时光一样,温存热切,又带着独属于他的不急不缓。那时虽然他们彼此并不在意一个吻的去留与温度,可他能感觉出来这就是他,随后幻觉就慢慢的在脑海里浮了起来,感觉是被浸在融化的溪水中,随着温和的流水声,他感觉头脑中的什么东西逐渐随着水流走了,像积雪融化一样,不可逆又无声息。
  
  是的,他请我或者说命令我,第二天,务必毫无顾忌的杀了他。

  我在缺失记忆独自生活在荒川的时候曾经想过,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,我仅仅想过那么一小会儿,类似一滴露珠在太阳下消失那么长的时间,我为什么当时下意识的,没有对那个小风神下杀手。

  逐渐的有什么东西苏醒,像当时我的记忆被洗去一样,不过是过程被倒转,土壤阻挡不了任何绿叶的破土萌芽。

  有人唯一一次落泪的样子,有的时候我亲吻他的锁骨与胸口的样子,他神社的烟火长盛不败的样子,他衣袂在冬日的寒风里被雪浸透的样子。可我看不清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了,更别提有朝一日,能去寻他。

  也许是他放弃了我,或者,也可能是我遗忘了他吧。

【未完待续】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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